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为母亲养蜂制浆

2000-11-26 来源:生活时报 张裕臣 我有话说

从我记事起就没见母亲的病好过,晚上多是跪着睡觉,稍微干点活就大汗淋漓咳嗽不止。母亲是一个要强的人,家里家外的活儿没有一项让别人拉下,我们常劝母亲要多休息,可在子女面前母亲表现的却极为健康。后来,在一位奶奶嘴里得知,母亲得的是唠病,一般的药只是管一时管不了长久。治唠病靠的是养,最好的法子是多喝蜂王浆。

那时我的家十分的贫穷,能来钱的只有家中两只老母鸡,有时隔三天才能下一只蛋。每天的生活别说喝蜂王浆,能吃上一顿玉米面窝头,已是过年般的欢乐。然而,病中的母亲是急需蜂王浆来养的。蜂王浆是个什么样子我不清楚,但从我抓蜂撕开肚子吃到的甜意,使我明白蜂浆是蜂做的。要想有蜂王浆,首先要有蜂。弄几只蜂养,当时成了我生活的全部。

春天来了,村边来了一个养蜂人。我急急地跑去,远见路边是一排排的蜂箱,一只只蜜蜂在我头顶上飞来飞去,伸手却如何抓不着,当时只恨自己的双臂不是翅膀。飞着的蜂是抓不着了,我想,蜂箱里准有蜂。跑到蜂箱前一看,果然一群群的蜂在箱子的周围嗡嗡叫着,急急的飞来飞去。而更多的蜂,聚集在蜂箱下面的出口,相互挤着拥着成了一个团,紫红紫红的,像是红高粱面做的窝窝头。看着那团团的蜂群,我的眼前仿佛看到了一瓶瓶蜂王浆,看到了母亲塞满病容苍白的脸,在蜂王浆滋润下,逐步红润起来。想着看着,我忘掉了睁着大眼睛的养蜂人,伸开干枯的小手猛地向蜂群抓去,我要把他们抓回家,养起来给母亲做蜂王浆。

无知是最大的灾难。就在我为抓着蜂群幸福的瞬间,成群的蜂铺天盖地向我袭来。顿时,我感到整个人掉在布满毒针的陷阱中,只觉得一阵钻心的痛,便什么也不知道了。当我有了知觉时,已躺在家中的坑上,唯一能感受的是睁不开的眼和浑身的酸痛。这时,一个南方人的口音传入的我的耳内:醒过来了,好在蜂针毒没有进入血液,真是万幸。旁边是父母,一个劲地对讲南方口音人一边答谢一边道歉。我意识到那南方口音的人,就是养蜂的人。我必须留住他,只有他能帮我为母亲制蜂王浆。我不顾一切地大哭着叫住养蜂人,不顾一切地冲他哭泣着说着心里话,讲出自己为什么要做的事。或许我的孝心感动了来看我的人,原本满屋子的叽叽闹闹一下子静了;或许我的诚心感动了养蜂人,他拉住了我的小手说:小兄弟,难得你这么小有这样一片孝心。你娘喝的蜂王浆,我不但给,还要教你养蜂教你做。接下来的是,隔几天,养蜂人都要给我家送一点蜂王浆。为了报答养蜂人的厚爱,也为了早日把养蜂和做蜂王浆的手艺学到手,蜂毒还没有好,我就起来帮着养蜂人干活。后来,我才知道,蜂王浆不像我想象的那般简单。在养蜂人手把手的教导下,我学会了养蜂,也学会了从收集的蜂王胶中提取浆。母亲的病也在蜂王浆的滋润下,渐渐地好了起来。

秋天来的时候,养蜂人带着蜂走了,他没有留下姓名也没有留下地址,但给我留下了一只蜂王和一箱蜂,教我冬天保护好蜂的方法。走的时候他告诉我,他家里也有卧病在床的母亲,出来放蜂除养家糊口外,主要是为的让母亲天天能喝上蜂王浆,早日健康。同是天涯人,都是孝儿心。一掬热泪洒别后,我按他的教导精心养护着蜂。以后的年岁里,蜂王浆减轻了母亲的病痛,可最终没有留住母亲的生命,1986年母亲做古,但我心中始终记着那个养蜂的人。养蜂人当时二十多岁的样子,此事转眼过去三十年了,养蜂人现在不过六十多岁,不知他现在是否还养蜂,更不知他那高堂老母喝着他精心育养的蜂王浆,可否安在健康。现在我只能心祝他高堂老母,愿您喝着您孝儿用心血养育的蜂王浆幸福长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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